犯罪界最大的“演技派”：他假装机长、医生、霸道总裁却无人识破

  2017年5月12日，一个名为“WannaCry”的病毒在英国爆发并迅速蔓延至全球，这个蠕虫式病毒以勒索比特币为目的在一百多个国家横行，共造成经济损失80多亿美元；同年6月，名为“NotPetYa”的木马病毒从乌克兰蔓延到美国，攻击模式与“WannaCry”如出一辙，造成美国的主要城市经历了电力中断，网络风险公司Cyence估计此次事件造成经济损失约8.5亿美元。

  2017年12月7日，美国CNBC电视台（全球著名的财经频道）旗下的财经节目Squawk Box采访了一位特殊的嘉宾——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儿。谈及最近针对银行储蓄卡密码的黑客事件时，这个老头儿在节目中说道：“很多破解加密的手法，我二十年前就已经做过了。”他同时预测，由于银行ATM机等终端机器的反黑客技术还存在不少漏洞，未来几年内，全世界内的网络攻击会呈上升趋势。

  CNBC的观众大多是具有影响力的人士和企业界高层，为什么在这样一档严肃的财经评论节目中，他们会邀请一个老头儿来谈论黑客事件呢？在人们的刻板印象中，黑客技术一般都和年轻人有关，这样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到底有什么能耐能拿到这样的话语权？

  事实上，这个老头的来头可不小——他是FBI的安全顾问，为全球金融安全做出了无人能取代的贡献。但在他身上还有一个摘不掉的标签，不是学者，不是政界要员，而是一个曾经以诈骗为生的贼。就是这样一位金融诈骗界的元老级人物，他对贼有着别人没有的敏感和洞察力。

  弗兰克·威廉姆·阿巴格纳尔（FrankWilliamAbagnale）于1948年4月27日出生在美国纽约，是个聪明、点子多的孩子。12岁时，阿巴格纳尔的母亲与父亲分居，两年后，父母正式离婚。

  到了能开车的年纪，父亲给阿巴格纳尔买了一辆小皮卡，并给了他一张汽油信用卡（记在父亲名下）方便支付油钱。阿巴格纳尔正值青春期，用钱的地方太多了，汽油信用卡只能在加油站或加油站的商店里购买汽油和其他特定的东西，实在不能够满足阿巴格纳尔的需求。阿巴格纳尔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在加油站的商店里购买商品，然后用信用卡进行支付，说服店员刷取整位数的金额，然后用现金找零，阿巴格纳尔的零花钱就这么来了。等到阿巴格纳尔的父亲偿还这张信用卡的债务时发现，卡上竟然负债3400美元，在当时，美国人均月收入才277美元。能预见，父亲的怒火能与太阳争高下。

  有了第一次尝试，阿巴格纳尔发现支票、信用卡和银行连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台有了账户就可以取钱的免费提款机。15岁的他，不用通过正当工作辛苦地养活自己，靠着自己的“智慧”就可以过着轻松、美好的生活。阿巴格纳尔在诈骗的道路上越走越愉快，越走越大胆。

  这位弗兰克·威廉姆·阿巴格纳尔就是上文提到的那位老头儿。他也是今天我们要介绍的这部经典电影《逍遥法外》中男主人公的原型。

  弗兰克（电影主角用“弗兰克”称呼以便与人物原型阿巴格纳尔区分）靠在门上，看着在圣诞树旁一起跳舞的父亲和母亲，真是太棒了，日子虽普通，但令人心安。

  镜头转向父母脚下那块红酒渍，在旋转的脚下不断闪现，暗红的颜色仿佛预示了未来的艰险。

  父亲是弗兰克开启招摇撞骗生涯的启蒙者：凭着风趣和一条廉价项链获得了女店主的好感顺利为弗兰克借到一身西服，然后将弗兰克打扮成司机送他到银行，希望能够通过装样取得银行的贷款。但是，银行不买账。不久，父亲陷入财务危机，一家搬到了一间狭小的公寓里。

  在弗兰克生日这天，父亲将一个支票账户和一本支票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弗兰克。父亲告诉弗兰克，他从现在起加入了“他们小小的俱乐部”，总有一天，有人可以从银行手里拿点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个小小的支票账户，将改变弗兰克的一生。

  后来，母亲受不了贫乏的生活，出轨了一位有钱人。父母的离婚，直接促成了弗兰克离家出走。

  16岁的弗兰克因为空头支票被旅馆老板在大半夜赶了出来。没有钱也没有工作，怎么办？回家？已无家了。弗兰克掂量着手里的空头支票，掂着掂着，弗兰克掂量出了找钱的办法。橡皮擦一擦，圆珠笔填一填，从一张支票上剪一剪，再在另一张支票上贴一贴，一个名叫弗兰克·泰勒的账户就成了一个能够最终靠支票兑换现金的账户了。次日，弗兰克用这张支票取到了第一笔钱。（那个时代的伪造就是这么轻松简单）

  整日的工作就是伪造支票，花费的时间不多，欲望满足后，总有点无聊，弗兰克在大街上看到衣着光鲜，有漂亮空姐作为同事，还能像明星一样给别人签名的飞行员后，弗兰克觉得飞行员是一个很不错的工作。弗兰克装扮成学生模样，向泛美航空公司的管理人员打探消息，了解一个飞行员所必需的东西——个人工作牌和联邦航空局签发的许可证。为了尽快打发走这位“学生”，管理人员将自己的许可证送给了弗兰克，至于工作牌，更简单了，支票都能伪造，工作牌又有何难？

  现在还剩工作服没有搞定，这也很简单。在泛美航空飞行员常住的酒店向前台问一问，飞行员把制服搞丢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去一趟泛美航空制服定制车间就能够获得一件新的制服。于是，弗兰克穿着新做的制服，16岁的少年瞬间装成了27、28岁的小伙子，大摇大摆的上岗了。在写给父亲的信里，他告诉父亲他现在很好，他要把失去的一切都找回来——原先那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

  既然已经是泛美航空的飞行员了，那么生活也应该像个飞行员，费用的支付也该抱紧泛美航空这条大腿了。那么，就开始伪造泛美航空发给飞行员的支票吧。从飞机模型上取下泛美航空的标志，将合适的纸做成合适的大小，用合适的墨水打印出支票，再将标志贴上去，最主要的工作就完成了。

  弗兰克用着泛美航空和银行的钱，约着泛美航空公司的空姐，免费乘坐泛美航空的飞机，生活如同幻境。而此刻，FBI探员卡尔·汉拉蒂（CarlHanratty）开始注意到有一个人在不同银行开设账户，用假支票诈骗现金。

  真实情况中，泛美航空公司估计，在阿巴格纳尔16岁到18岁冒充飞行员期间，他乘坐250多架飞机免费飞行了至少60万公里，飞抵国家多达26个。

  飞行员的工作已经被卡尔揭穿了，弗兰克和卡尔在旅馆狭路相逢，弗兰克临场发挥，伪装成一位同样来自联邦秘密部门（U.S.SecretService，弗兰克随口胡说的，联邦部门很多，保密等级不同，FBI探员不知道某些部门的存在是可能的）、追查同一个诈骗犯的联邦工作人员从卡尔的眼皮底下溜走，逃往路易斯安娜州。

  失去了飞行员的工作，弗兰克在路易斯安娜州的一所医院里遇到了一位漂亮的女护士，弗兰克想安定下来，组建自己的家庭，希望重新获得一个和睦家庭才能带来的幸福感。于是乎，摇身一变，弗兰克成了弗兰克·康纳斯（FrankConners）医生，一名毕业于哈佛医学院的医生。为了装得像一个医生，弗兰克找来了医学纪录片，学习作为一个医生需要展现的姿态和说话的方式。受纪录片中医生可以将部分治疗过程交由实习生的启发，弗兰克带着手底下两位货真价实的实习生，开始了医生生涯。

  影片中，一位骨折的小孩就医，看到鲜血淋漓的腿，弗兰克感到强烈的不适，随后决定放弃医生这样一个职业。而在现实中，人物原型阿巴格纳尔是因为听不懂护士的专业词汇而决定放弃的，当某天护士告诉他医院来一个“蓝色婴儿”（BlueBaby，指先天性心脏病儿童）需要他去处理的时候，阿巴格纳尔并不知道“蓝色婴儿”是啥意思，差点让这个婴儿因为缺氧而死。

  漂亮女护士的父亲是一个成功的律师，手底下管理着一个律师事务所，弗兰克决定成为一名律师，到女护士的父亲手下工作。

  他自称是哈佛医学院和法学院的双学位毕业生，并拿出了路易斯安娜州的律师行业执照。从此，弗兰克成了弗兰克·康纳斯律师。

  弗兰克拿着老板给的工资，与老板的女儿谈着小恋爱，还将与老板的女儿结婚。一次晚饭结束后，弗兰克靠在厨房门边，看着未来的岳父和岳母在音乐中轻轻摇摆着，一个洗碗，另一个整理碗，这一幕似曾相识。

  生活，真的似乎就可以安定下来了，久违的家庭的感觉，似乎也都握在手中了。但是，弗兰克忘记了，建立在谎言上的一切注定不能长久，这样的生活是属于“弗兰克·康纳斯”，而不属于弗兰克·阿巴格纳尔。

  FBI探员卡尔紧追不舍，就在弗兰克婚礼后的晚宴上，卡尔来了，弗兰克带着钱落荒而逃。

  弗兰克不想放弃新婚妻子，第一次离“把一切都找回”的梦想那么近，怎么会轻易抛弃呢？在逃跑之时，弗兰克告诉妻子，第二天去机场等他，他要带她走。探员卡尔闻讯而来。

  妻子带不走了，梦碎了，弗兰克痛恨警察，痛恨监狱，他不甘心接收投降，他要逃。机场内外已经布满了警察，他们专为他而来。弗兰克想起了曾经做飞行员的经验，脑子一转，逃跑计划逐渐清晰了起来。

  买下一身泛美航空的飞行员制服，来到当地的学校，声称替泛美航空招募空姐。一番面试下来，挑出人数足够的漂亮女生，穿上弗兰克买来的空姐制服。在“空姐”们的簇拥下，弗兰克进入机场。漂亮的“空姐”吸引了警察的注意力，戴着大墨镜的弗兰克混迹在“空姐”中，神不知鬼不觉地踏上飞机，顺利逃脱。

  这一次，弗兰克在各个国家间飞行，在不同的国家的不同银行肆无忌惮地用支票兑换现金。弗兰克慢慢的变成了了国际罪犯。

  探员卡尔发现，弗兰克制作的支票，已经与真正的支票没有差别了，除了支票上的假账户。卡尔以制作“真支票”的工具——机器和墨水为线索，来到了法国，在这里，卡尔见到了正在仓库里开着机器连夜印制“真支票”的弗兰克。卡尔连哄带骗将弗兰克带出仓库，想悄悄将弗兰克带回美国，出门却被法国警方截了胡，弗兰克被法国警方带走。

  弗兰克在狱中饱受折磨，卡尔前来捞人，在经历了一次不成功的逃跑后，弗兰克被卡尔引渡回国。就在飞机落地美国的时候，弗兰克从机场卫生间逃脱。这一次，弗兰克来到母亲的新家，他也不知道为啥要来这里。美好的圣诞夜，母亲坐在圣诞树旁看着书，弗兰克站在大雪覆盖的窗外望着母亲，热泪盈眶。一个小女孩来到窗前，告诉弗兰克坐在圣诞树旁边的是她的妈妈。弗兰克意识到，他不再是母亲唯一的孩子了。这俨然是一个幸福的家庭，自己渴望却得不到的才会明白有多珍贵，弗兰克不愿意打破这种幸福，他只能离开。

  而现实中，阿巴格纳尔是在瑞典被引渡回国，确实也是从机场逃跑了，但阿巴格纳尔并没有去找任何亲人，而是选择逃往加拿大。在加拿大，阿巴格纳尔被加拿大皇家骑警认出，因此才又被逮捕并遣送回国。

  从罪犯变成了警方的顾问，成为金融安全界的巨擘，阿巴格纳尔的一生可谓传奇。阿巴格纳尔还将自己的经历写成一本书，除了赚取稿费外，还将版权卖给了电影公司。

  2002年，在史蒂芬·斯皮尔伯格（StevenSpielberg）执导下，这一部优秀的电影正式开拍。斯皮尔伯格对阿巴格纳尔非常尊重，他说：“我不是因为弗兰克·阿巴格纳尔的传奇人生而去拍这一部优秀的电影的，而是为了过去30年里他所做的贡献。”而阿巴格纳尔也给予了斯皮尔伯格很大的信任，他相信斯皮尔伯格能把这一个故事拍好：“斯皮尔伯格告诉编剧，电影中要能真实展示人物之间的关系和阿巴格纳尔现实中确实做过的诈骗事实。我希望电影不仅是吸引人的、有趣的、令人激动的，还能展现一个家庭里关于家人、关于童年、关于离婚的话题。”

  电影中，男主角弗兰克·阿巴格纳尔离家出走后，还与父亲保持着联系，告诉父亲自己在哪儿，在做什么，赚了多少钱，遇到了谁，最后弗兰克被抓也是因为警探在父亲家中的信封上发现了线索。而现实中，阿巴格纳尔之后再也没有同父亲联系过，他在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挥金如土、纸醉金迷的白天后，晚上回到酒店也会幻想能拥抱父亲和母亲，希望可以像以前那样——有一个温暖的家，但是，终归只是幻想，对于原生家庭的归属感，在父母离婚的那一刹那便已经灰飞烟灭。对于阿巴格纳尔来说，家庭的破裂是绝对的，没有退路，也没有余地可供回旋。阿巴格纳尔很聪明，幻想虽然因可望而不可即显得令人痛苦，可如果非要去拼凑原来的家，物是人非，恐怕更加令人痛苦。

  谈及这部以他为原型的影片，阿巴格纳尔毫不避讳地指出，影片中的弗兰克·阿巴格纳尔实在有点太温柔了，真正的他，并不是那样温情，欺骗和逃亡的生活，是不会允许一个人那样温柔的。此外，生活，也永远都不可能对一个亡命之徒展现一丁点柔情的。

  演员（莱昂纳多饰弗兰克）与阿巴格纳尔在片场见面-图片来源于网站Verdict

  左起莱昂纳多，斯皮尔伯格，阿巴格纳尔，汤姆·汉克斯（饰FBI探员）-图片来源见水印

  电影中，弗兰克在美国接受了审判，刑期12年。不久，探员卡尔来监狱请弗兰克帮忙，弗兰克轻松指出支票的造假之处，随后，弗兰克被允许在卡尔的监管下到联邦调查局经济犯罪科一边替联邦政府工作一边继续服刑。除了中间一个小小的逃跑插曲，弗兰克一直在这里效力。

  而现实中，阿巴格纳尔服刑5年后才获得假释，于1974年离开监狱。他不仅为FBI提供协助，后来还创办了自己的公司“Abagnale&Associates”，为各个公司可以提供防诈骗咨询，成为了一名应对银行诈骗和伪造案的世界闻名的专家。阿巴格纳尔还为银行、世界500强企业设计了多种防伪造支票和票据，这些高水平的票据为控制金融犯罪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在几十年的时间里，阿巴格纳尔主持了3000多场关于身份盗窃、网络犯罪和全球欺诈的研讨会，并用十年的时间开发了一套欺诈探测技术（FraudDetectionTechnology），目前这套技术在80多个国家使用。阿巴格纳尔以自己的能力直接推动着全球金融安全的进步与发展。

  阿巴格纳尔现如今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在南卡罗莱纳过着平静的生活，妻子是在为FBI工作期间认识的，膝下共有3个孩子。而在联邦调查局，阿巴格纳尔仍旧拥有一间办公室，守护着全球金融安全。今天，人们若是想联系阿巴格纳尔，直接拨打他的办公室电话就行了。

  另外，弗兰克·阿巴格纳尔确实取得了路易斯安娜州的律师行业执照，只不过考了3次才考上，而在电影中，弗兰克告诉探员卡尔他花了3天的时间准备就一次考取了。

  （“能找到一个信任我的人，我很幸运……这改变了我。”阿巴格纳尔已婚36年，膝下3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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